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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描寫花的散文

來源:departmentofideas.com???時間:2022-02-03 14:42???點擊:161??編輯:仲孫群???手機版

我喜歡那些美得扎實厚重的花,像百合、荷花、木棉,但我也喜歡那些美得讓人發(fā)
  愁的花,特別是開在春天的,花瓣兒菲薄菲薄,眼看著便要薄得沒有了的花,像桃花、
  杏花、李花、三色堇或波斯菊。
   花的顏色和線條總還比較“實”,花的香味卻是一種介乎“虛”“實”之間的存在。
  有種花,像夜來香,香得又野又蠻,的確是“花香欲破禪”的那種香法,含笑和白蘭的
  香是葷的,茉莉是素的,素得可以及茶的,水仙更美,一株水仙的倒影簡直是一塊明礬,
  可以把一池水都弄得干凈澄澈。
   梔子花和木本株蘭的香總是在日暖風和的時候才香得出來,所以也特別讓人著急,
  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沒有了。
   樹上的花是小說,有枝有干地攀在橫交叉的結(jié)構(gòu)上,俯下它漫天的華美,“江邊一
  樹垂垂發(fā)”、“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那里面有多層次、多角度的說不
  盡的故事。
   草花是詩,由于矮,像是剛從土里蹦上來的,一種精粹的、鮮艷的、凝聚的、集中
  的美。
   散文是爬藤花,像九重蘿、茶靡、紫藤、蔦蘿,乃至牽牛花和絲瓜花、扁豆花,都
  有一種走到哪里就開到哪里的渾灑。爬藤花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等開完了整個季節(jié)之后回
  頭一看,倒也沒有一篇是沒有其章法的——無論是開在疏籬間的,潑撒在花架上的,嘩
  嘩地流下瓜棚的,或者不自惜的淌在坡地上的,乃至于調(diào)皮刁鉆爬上老樹,把枯木開得
  復(fù)活了似的……它們都各有其風格,真的,絲瓜花有它自己的文法,牽牛花有它自己的
  修辭。
   如果有什么花可以稱之為舞臺劇的,大概就是曇花了吧。它是一種徹底的時間藝術(shù),
  在絲帷的開闔間即生而即死,它的每一秒鐘都在“動”,它簡直嚴格地遵守著古典戲劇
  的“三一律”——“一時”、“一地”、“一事”,使我感動的不是那一夕之間偶然白
  起來的花瓣,也不是那偶然香起來的細蕊,而是那幾乎聽得見的砰然有聲的拆展的過程。
   文學批評如果用花來比喻,大概可以像仙人掌花,高大嚇人,刺多花少,卻大刺刺
  地像一聲轟雷似的拔地而起——當然,好的仙人掌花還是漂亮得要命的。
   水生花的顏色天生的好,是極鮮潤的潑墨畫,水生花總是使人驚訝,仿佛好得有點
  不合常理。大地上有花已經(jīng)夠好了,山谷里有花已經(jīng)夠好了,居然水里也冒出花來,簡
  直是不可信,可是它又偏著了邪似的在那里。水生花是荷也好,睡蓮也好,水仙也好,
  白得令人手腳無措的馬蹄蓮也好,還有一種紫簌簌的漲成滿滿一串子的似乎叫做布袋蓮
  的也好,都有一種奇怪的特色:它們不管開它幾里地,看起來每朵卻都是清寂落寞的,
  那種伶伶然的仿佛獨立于時間空間之外的悠遠,水生花大概是一闋屬于婉約派的小詞吧,
  在管弦觸水之際,偶然化生而成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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